第四十六章

    恒温空调下背上微微冒着汗，灯光太刺眼，他抬头望向父亲时不得不眯着眼睛。



    “爸，如果不是她，也不会是别人。如果她做不到，我也做不到。”言峻忽然就将离题千万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言影山当初知道消息后就已经想得很清楚，他从来没想过控制这个儿子，也从来没想过能够控制得住这个儿子，此番不过是想探探言峻的底线，看看他的反应，而此刻面前这样出乎意料诚恳直接的言峻，让他也多年未曾有的心头悸动。



    这父子俩，其实是一样的秉性：小心谨慎，心思深沉……为了他们各自深爱着的人。



    “很晚了，早点去休息吧，辛辰头一次在家里过年，有的她忙，她到底年轻呢，你要在一边留心看顾她。”言影山站起来往外走，步履很稳，背影却已微有弯偻，“沈家那小子可以见一见，你做主安排着；辛杨那孩子眼神清澈，是个正派可托付的……我就说你眼光不错，这些年别的也就算了，看人的确准。”

    话音消失在门外许久，言峻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。夜阑如水，寂寂室内年轻温润的男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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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听说沈齐风前一阵差点闯到您面前？”言峻只那一顿，便说起了其他，“若是方便，不如见一见他，他也算我看着长大的，脾气性格都好，或许真的适合周素。”



    言影山既不点破也不含糊，四两拨千斤的：“你的眼光总不会有错。”

    “吃什么有什么要紧，一家人齐齐整整最重要。”言影山低头品茶，不动声色，“家里热热闹闹、欢声笑语，吃什么都香。”



    言峻捻在青花瓷上的手指，顿住。

    这样的一来一往、话中有话，从很久以前起他们父子就各自习惯了，云淡风轻，杀机暗藏，每一个标点与嘴角上勾的弧度微妙异样都是一重涵义，言峻以前甚至享受这种聪明人之间心领神会的冷淡含蓄，但今夜，他却感觉分外不舒服。

    这是他头一回将一种叫做“悲伤”的情绪这样坦然的摊开在父亲面前。

    复杂又强烈的情绪，大悲与大喜，言峻望着书桌对面不动如山的老父，心头几番地动山摇，喉头耸动了一阵，声音有些嘶哑的叫了声：“爸……”

    他带着辛辰来北京过这个年，自然是有备而来，但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悲凉情绪，让他这一阵以来饱受压抑的无助与凄惶喷薄而出，遂而一发不可收拾，横心一赌。



    而言影山瞬间宽慰的神色，让言峻除了押对宝赌赢了的大石落下，并且还终于想起了：面前这他小心翼翼防备着的人，是他的父亲，是他即便强大无缺或者卑微低贱，这世上最该爱他护他的人之一。

    言影山点点头，“可以。”



    “辛辰说她亲手下厨，问您有什么想吃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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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？记忆里自从妈妈走后，我和周素就没能齐整陪您吃过一顿年夜饭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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